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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凌澈赶到沈府，一下马车便听闻如此消息。

他倏然愣住，心狠狠一颤。

若当真如此，难道一切是因为他的怯懦不敢面对而导致的吗？

沈初涵想见他吗？

说话的那两人也发现了萧凌澈的存在，脸色一白就要下跪谢罪。

“太、太子殿下！是臣多嘴——”

“请殿下息怒——”

萧凌澈抬手打断：“够了，本王什么都没听见。”

语落，他没再看他们一眼，径直走入府中。

那两人逃过一劫，纷纷松了一口气。

众多人中，萧凌澈看见一位眼熟的老人。

他们未曾见过，但萧凌澈曾派人跟踪沈初涵，便也知道了这位大夫。

萧凌澈本怀疑他与大夫在谋划些什么，可侍从说沈初涵当真是去看病的，分明她没什么病，萧凌澈彼时只觉得沈初涵当真是“身娇肉贵”、无病呻吟。

后来，萧凌澈也不再浪费心思跟踪她了。

萧凌澈朝老人走去，习武之人的耳力比常人强些，听到了他伏在灵堂前的喃喃声。

“初涵，你就安心走吧。”

“这五年日日夜夜忍受着剧毒的煎熬，苦了你了。”

第18章

萧凌澈的脚倏然被钉在了原地。

那声音有着老人特有的浑浊沙哑，穿透力却极强，狠狠刺入萧凌澈耳中。

沈初涵中了剧毒？整整五年？

为何他从未发现？

记忆憧然而至，萧凌澈忽地想起，那天他见到沈初涵在吃药……

可他那时却倒掉了沈初涵的药，又带着恶意将他们碾碎。

如果那天他认真地给予她一丝关切，相信她那苍白的面色不是伪装，是否至少能缓解一点她的痛楚？

萧凌澈心中似在淌血，他走上前去，颤着声音问：“老先生，你与沈……将军相识多久了？”

老人愣了一下，看清他的模样后神色却冷了几分：“参见殿下。”

“殿下为何问这些，草民与沈将军不过是几面之缘罢了。”

萧凌澈托住老人的手臂，沉声道：“她为何会中毒？中的又是什么毒？”

老人一愣，目中闪过一丝诧异。

萧凌澈放低了声音恳求：“我只想知道她遭受的一切。”

半晌，老人深深叹息一声。

“罢了罢了，如今左良候已死，这个秘密也不重要了。”

“她所做之事，本该被当做英雄歌颂。”

此言一出，萧凌澈也大抵明白了些缘由，抿紧了唇，听他娓娓道来。

“那孩子小时候就与我相识了，在五年前的那一天，她跑进了我的医馆，一边呕血一边哭……”

“她所中之毒毒性极为猛烈，我用尽所学也治不好，让她去找其他医生她也不去，我只得制出抑制毒性蔓延的药，稍稍减轻她的痛楚，延长她的性命。”

“一月前，我诊断出她怀孕了。”

“可那孩子也不能出生啊，初涵浑身都是毒了，生下来的孩子也得从小泡在药罐子里长大。”

“唉！也不知她究竟下了多大的决心，才狠心将孩子打掉的，我看得出她很喜欢那个孩子，因为那是她与殿下您的孩子。”

“初涵她身体本身就不好，流产时的痛比常人更重……”

萧凌澈浑身猛然一僵，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

每一字每一句，都似一把刀在萧凌澈心间上剜上一道。

那个孩子，是他亲手逼迫沈初涵杀死的。

沈初涵的痛楚，是他雪上加霜又覆上一层。

老人说着，声音逐渐哽咽：“……初涵她其实失去了武功。”

“出征前，她来找我，求我给她一颗恢复武功的药，可那药的副作用极大，不出半年她必死无疑。”

“可她一点都不怕，她说‘她这条贱命，早就该去死了’，这个傻孩子！”

“老天无眼啊！好人不长命！”老人低头抹了抹眼角，一边摇着头一般叹息着离去。

萧凌澈双目猩红，喉间苦涩到了极点。

胸膛之中似乎空缺了一块，一颗心似被整颗剜走，陷入了极度的悲怆。

原来他的太子妃，从来就不是什么贪慕虚荣的人！

她是最为勇敢坚韧的沈将军！

而他萧凌澈，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萧凌澈红着眼抬眸，对上了沈母惨白的一张脸。

她也听到了。

向来冷静沉稳的护国夫人忽地长跪于地，叩心泣血。

第19章

沈初涵还是入了土，没有尸身，只有被烧得焦黑的枪尖。

那一日，全城悲戚，为她送殡。

她的名字不再被人耻笑，被尊称为“沈将军”。

苏芷兰与萧凌澈的婚事无人再提，众人仍旧默认沈初涵为太子妃。

有权贵试图将女儿送给萧凌澈做妾，被一一回绝。

萧凌澈仍在找沈初涵，一日日过去，仍未找到踪迹，可他仍在继续。

若是没有了盼头，萧凌澈不知道自己那空荡荡的心口还能坚持到何时。

人活着，怎么能没有心。

一年后。

皇帝年事已高，宣布退位，携各位妃子隐居于山林。

太子登基，周边关系友好的列国使者纷纷带礼物前来祝贺。

其中一位送上来一位美女，谄媚道：“陛下，这可是咱特地为您准备的绝世美女！”

“有心了，只是朕——”

萧凌澈兴致缺缺，只淡淡看了一眼。

可下一瞬，他的话语顿住，眸光一定！

女人面上蒙着一块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

可那双安静与沈初涵极为相似！

女人的身形也与她十分相近，只tຊ是不似沈初涵那般消瘦得过分。

萧凌澈沉寂已久的心忽地剧烈跳动起来！

是阿棠吗？阿棠没有死！

那为使者见他的眼睛都恨不得黏在女人身上，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

心中讥讽道：这才登基的太子原来是位色令智昏的昏君！

萧凌澈骤然起身，伸手拽掉了女人的面纱。

“阿棠！”

可当面纱摘去之时，萧凌澈眼中光芒霎时熄灭。

不是她。

女人露出妩媚至极的笑容，动作窈窕多姿，声音柔到了骨子里：“民女拜见陛下！”

任谁看了骨头都要酥软半分，在场的大多男人都不禁看向她。

萧凌澈却眼神骤冷：“好意朕心领了，这位姑娘还是请回吧。”

那下半张脸美则美矣，可是一点都不像他的阿棠。

分明有那样一双与阿棠相似的眼睛，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风尘女子。

萧凌澈心中莫名生出一股无名火，想毁掉这双眼睛……

可他还是抑制住自己的冲动，捏紧了拳。

使者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也不知道这个男人怎么变脸变得这么快。

还没来得及多说，就和那位女子一起被请了下去。

“日后还请各位使臣莫要带些女子，朕有心悦之人。”

萧凌澈的脸色阴沉沉。

宴会的气氛变得十分压抑。

众人皆胆战心惊，生怕一不小心就触及了这位天子的逆鳞。

苏芷兰坐在人群中，深深叹了一口气。

她怎会不知晓其中缘由，萧凌澈至今还不能放下阿棠，也不知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苏芷兰一边认为，萧凌澈就该和自己一样永受悔意之苦，一边又担忧着萧凌澈会因喜怒无常而成为暴君……

但愿一切安好，这可是沈初涵用命换来的国泰明安。

此时，京城，一间客栈。

女人睁开双目，见到床边站着一个俊美无涛的陌生男人。

她茫然问道：“你是谁？我又是谁？”

男人轻笑，扇骨轻抵她的眉心，缓缓开口道。

“你叫阿棠，是我的药人。”

第20章

这位女子，便是失去记忆的沈初涵。

男人收回折扇，继续道：“你可以唤我主人，也可以唤我公子。”

她怔愣点头，看到那扇骨之上刻着两个字——符戾。

沈初涵直言道：“符戾，是公子的名讳吗？”

符戾愣了一下，许久未曾有人敢直呼他的名讳了，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轻轻点头。

见沈初涵神色正经，倒也并不绝冒犯。

阿棠这一名字，其实是他小时候养的小狗的名字，他看着沈初涵的眼睛，一下子想到了它，便随口取了这名字。

她和它的眼神一样，澄澈而信任地看着他。

可它最终死了，死在符戾手里。

他深知自己不是甚么好人，他没有什么善心，没有同情心，心中总权衡着利益，直到榨干别人的最后一丝价值。

唯一的爱好便是看别人害怕的神情，涕泗横流地跪下来求他。

符戾好整以暇地坐下：“你可是阿伍从尸山中捡回来的，经脉断尽，帮你修复可废了我不少心思。”

“阿棠，你若背叛我，我必然会杀了你。”

沈初涵皱眉不解道：“既如此艰难，公子为何还要救我？”

她虽没了记忆，却也明白那该是怎样的身体状况，几乎是只能等死。

符戾扬眉，忍俊不禁，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救你？非也。”

“我不过是为了救自己。”

“因你身上的毒性极为浓烈，而我身上的毒与你同源，这毒目前只能以毒攻毒的方式，慢慢消融。”

“所以我把你留下，不过是为了做一个活着的药罐子，随时提取毒液罢了。”

“等你的血被我抽干了，你就是死人了。”

符戾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甚至还兴致勃勃地看着沈初涵，试图看到她害怕的反应用以取乐。

可沈初涵没有表现出任何他期待的反应。

她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乎赞同他的话似的。

符戾意外道：“你不求饶吗？”

沈初涵摇头：“比起那个，我更好奇的是，阿伍是谁？”

符戾愣了一下，低声与自己说道：“糟了，这好像是个傻子。”

他扬眉看向床边：“阿伍不就在你脚边吗？”

沈初涵这才低头看去，难怪方才就感觉到脚边有什么东西，可是为何人会在床下边？

看清床边是何物时，沈初涵平静的神情裂开了一点。

那是一只白狼！

沈初涵浑身一抖，那白狼苏醒过来，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脚掌。

符戾见她动作僵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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