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骏身形一顿,半天才道,“你确定他是去毁监控的?” “我的消息不会有误。” 宋天骏抿起唇,良久,笑了一声,“还有点意思。” “宋总,商铺门口的监控好说,但是天眼就没办法了,薄总要是一直往下查,肯定会在薄小姐出事的地方看到我们的车。” “看到就看到,”宋天骏毫不在意,“我们什么也没做。” 什么也没做,不过是见死不救罢了。 昨晚送楚知意回医院之后,他们又沿原路返回。 薄景阳苏醒后,就从废弃的修理厂跑了出来,一路跌跌撞撞,跑到路边拦车。 宋天骏冷眼旁观着,并没有让他停下。 他折返的目的,就是为了看看薄景阳伤成什么样,如果她伤的不够重,他或许还会补刀。 她把家玉小姐关在洗手间,害得家玉小姐差点丧命,宋总怎么可能放过她? 宋天骏有多护着宋家玉,荣胥再清楚不过。 他和宋家玉是在同一所学校念书,宋家玉体弱多病,上学时候个子就比一般孩子瘦小,而且总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学校里就有些熊孩子喜欢捉弄宋家玉。 偷偷倒掉她的水,撕掉她的作业,上课故意抓她的辫子,又或者在她的书包里放虫子。 这种无聊的把戏,他们乐此不疲。 就算报告老师,也顶多是写个检讨不了了之,过后变本加厉的捉弄她。 直到有一次,宋家玉在学校发病,随身携带的药却不见踪影,幸好医务室老师来得快,把人救拉过来。 当天宋家就来人将宋家玉接回了家。 不过事情并没有到此结束,因为没有人承认是谁动了宋家玉的药,学校又怕事情闹大影响自己的声誉,就没有报警,只是去了几个领导到宋家慰问,想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宋家是什么态度,事情太久远,他已经记不清了。 但是校领导探望之后的第二天,宋天骏带了几个人,跑到他们学校将之前经常欺负宋家玉的几个熊孩子从课堂上揪了出去。 一路带到学校顶楼,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将其中一个孩子从楼上推了下去。 人并没有摔死,而是吊在了半空中,拴着熊孩子的绳子就踩在宋天骏的脚下,只要他一松脚,三十多米的高度,必死无疑。 就在大家心惊胆战的时候,第二个孩子也被推了下来,同样的姿势,同样的捆法。 接着第三个,第四个…… 很快六个熊孩子全被吊到了顶楼的护栏外。 有些孩子吓得哇哇大叫,挣扎中那绳子荡来荡去,随时都有坠落的可能,有些则直接吓得昏死过去。 六条人命,学校哪儿还有之前息事宁人的架势?慌忙报了警。 一直到警察来,局面才被控制住。宋天骏非常配合警方,很顺从的就被带走了。 宋家花了钱给那几家做赔偿,加上宋天骏当时又未成年,所以只被拘留管制了三天就放出来了。 但是那几个熊孩子就惨了,宋天骏那一推,给他们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阴影,加上后来大家都知道宋家玉的药是被他们几个偷走,险些害人丧命之后,在学校也被孤立了起来。 之后不到一年,六个孩子纷纷转学。 因为亲眼目睹宋天骏将那几个孩子吊在楼顶往下推,荣胥印象非常深刻。 以至于后来应聘发现老板是宋天骏,第一时间就想抱着简历走人。 宋天骏远没有表面上那么温和可亲,尤其是在宋家玉的事情上,他是个极度妹控。 这些年年纪渐长,他还是收敛了不少,要是以前,薄景阳动了宋家玉,她别想好胳膊好腿儿。 昨天的事,与其说是帮薄太太,不如说是顺水推舟借刀杀人。 而且薄太太看着那么文静的人,居然想出这种狠招,这么一想,某种程度上,她和宋天骏还是挺像的,尤其是那股狠劲儿。 “对了,您之前让我查的贺雨柔和许旭升的资料。” 荣胥将手边的文件袋递给他,“都在这儿了。” 宋天骏接过来扫了一遍,看到其中一行字,愣了一下,“许旭升和贺雨柔离婚了?” 荣胥点头,“半年前办的手续,许旭升把离婚的事情瞒得很紧,薄太太还不知道这件事。” 贺雨柔植物人多年,这种情况离婚其实很容易的。 许旭升高明就高明在,他虽然离了婚,但还跟法院申请成了贺雨柔的监护人,承诺会负责她的后续治疗。 只要贺雨柔不醒,离婚这件事到她死都没人知道,许旭升甚至可以独占贺雨柔名下的所有财产。 宋天骏抿唇翻开贺雨柔的资料。 经典的富家女和凤凰男的故事。 看着看着,他突然发现,贺雨柔和许旭升都是A型血,而楚知意是AB。 宋天骏攥紧资料,沉声道,“你说两个A型血能生出AB型血的孩子吗?” “这怎么可能?” 宋天骏闭上眼,心里描绘着楚知意的模样,渐渐地和记忆中的人一点点重合。 脑子里不断涌起一些久远的画面。 潮湿而冰冷的躯体,面色发青的死婴,肩胛骨的蝴蝶痣…… 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是他记错了,还是别人记错了? 怎么会有这种巧合?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宋天骏回过神,接了电话。 “哥,爸妈说他们下周就到,你赶紧找人把院子里这些蔷薇铲掉,妈对蔷薇过敏。” 宋天骏皱了下眉,“爸和苏阿姨的房子我已经收拾好了,他们不住这里。” 宋家玉一愣,“我们不住一起吗?” “新房已经收拾好了,这间老房子要修的地方太多了,爸妈住过来不方便,等爸和苏阿姨到了,你和他们一起过去住,我把这里的东西收下尾,再搬过去。” 宋家玉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哥,你是不是不想把蔷薇铲掉啊?”
宋天骏顿了下,淡淡道,“这些蔷薇长了几十年,有些根系已经深入地基,没有那么好清理,犯不上再大整一番了。” “好吧,那我跟爸妈讲一下。” “嗯,去吧。” 挂了电话,宋天骏又翻了几页资料,便放到了一边。 院子里的蔷薇,是他和母亲一起种下的。 这么多年花开了又败,只是她再也看不见了。 ———— 宴惊庭回到病房的时候,太爷爷休息了。 楚知意靠坐在椅子上,半阖着眼,脸色有些疲惫。 他一进来,便惊动了她。 她抬眼看向他,眼神冷冷淡淡。 “出来吧。”宴惊庭对她道。 楚知意起身拿起外套跟着宴惊庭离开。 一路上两人谁都没说话,等上了车,宴惊庭才开口,“你昨晚,到底去哪儿了?” “跟宋先生在一起,你不都听到了吗?” 宴惊庭抿起唇,“你知道现在警方的天眼系统有多覆盖有多大吗?” 楚知意淡淡抬眼,脸色不青不红,“多大?” 宴惊庭眼神沉了沉,“只要脸被监控捕捉到,他们有的是办法找到你的行踪。” “这么厉害呐?那怎么还有那么多悬案疑案?” 宴惊庭额角抽了抽,“你以为我是在跟你说笑吗?” “没有啊,”楚知意淡淡道,“天眼这么发达是好事啊,早日找到凶手,早日还我清白。” “你清白吗?” 楚知意一顿,看了眼他攥着的手机,突然笑了下,“套我话吗?” 宴惊庭没说话。 楚知意眼神淡下来,凑近他的耳朵,缓缓道,“宴惊庭,你还记得慈善晚会那晚,我说过的话吗?” 宴惊庭怔了怔。 一些记忆渐渐在脑海里显现出来。 她说:宴惊庭,这是我最后一次让着薄景阳。她以前做的那些事,我念她年纪小,不计较,但是以后,她再对我出言不逊,我绝不会手下留情。你可以护着她,大不了我鱼死网破,反正我烂命一条,怎么都要争口气。 她说到做到。 宴惊庭扭头看向她。 楚知意却撤开距离,拨了拨肩头的发丝。 “景阳出事,我跟你们一样,也很难过,”她看向宴惊庭,“我是真的挺难过的。” 难过没有再多打几巴掌。 她不怕宴惊庭录音,她那些话,能证明得了什么呢? 她就是要告诉宴惊庭,薄家既然给不了她公道,她就自己讨回来。 她以为宴惊庭会发火。 他们家有多惯着薄景阳,她太清楚了,她把他们的心肝宝贝打成这样,宴惊庭岂会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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