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牌子,也换了邹主任的简介。 一般这情况,并非代班,而是直接取代了。 沈蓁不确定出什么事了,马上给穆沛州发消息:你又停职了? 显示发送失败,不是好友。 她愣住,回过神问实习医生,“穆主任呢?” 对方盯着她,“那天闹事的男病人,是你丈夫?” 一提周骋峰,沈蓁知道准没好事,她在科室也算出名了。 她耐着性子解释,“我们离婚了,穆主任不是第三者。” “穆主任休假了。”实习医生排好顺序,依次往诊室里带,“休一星期。” “今天刚休?” “四五天了。” 沈蓁又拐进2诊室,找廖坤。 他这有病人,竖起食指朝她嘘。 沈蓁站到墙根,重新加穆沛州,他设置了问题——胆囊和胰腺? 她懵了半分钟。 看来,他是故意防她,不给加上的机会。 沈蓁差点怀疑,他约她游泳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这男人,一天一个样,压根捉摸不透。 廖坤检查完病患的片子,“近期手术,行吗。” “我准备让穆主任做这台手术。” “穆主任忙私事,请假了。” 沈蓁抬头,和廖坤四目对上,他没表情,又移向病患,“我负责主刀,您不相信我医术吗?” 病患勉为其难,“也凑合。” 沈蓁莫名好笑。 穆沛州确实有一种令人信服和心安的能力。 哪怕他无情,滥情,多情,跳出“情”字,他沉稳的心性,以及做事的专业度,还是没得挑。 病患去拿药,沈蓁走到办公桌,“穆主任又犯事了?” 廖坤呛了口水,“他什么时候犯过事啊,正常休假。” “连手术都没空做?” 他点到为止,不过分谈,“穆主任最近不在状态,影响工作。” “跟倪影有关?” 廖坤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小机灵鬼。” 沈蓁受不了他肉麻,往后退了一步,“倪影又回归了?” 他起身,去门后的盆里洗手,“她如果老实回归,穆主任倒高兴了,关键她又浪出新水平了。” 廖坤扭头,“你不是有他朋友圈吗。” 沈蓁憋屈极了,“他拉黑我了。” “为什么啊,你又招他不痛快了?” 她没出声。 廖坤抖了抖水珠,划开手机,就在去游泳那晚,穆沛州连发五条动态。 ——贱女人。 ——浪货。 ——老不死。 ——喂狗。 ——穆沛州,SB。 沈蓁脸垮了,“是骂我吗?” 廖坤哭笑不得,“你还不值得他一骂。” 别说沈蓁了,能把穆沛州祸害到这份儿上,喝醉了在网上骂人,连自己都骂,绝对寥寥无几。 廖坤听郑野描述高尔夫球场的情形,真是心惊肉跳。 不止惊讶穆沛州的失控,更惊讶倪影搭上了穆智云。 穆智云的老婆在澳洲做生意,一去七八年,虽然婚姻形同虚设,毕竟没离,冲这点,倪影注定没好果子吃。 她为捞钱,宁可冒风险搞这出,都不愿踏踏实实地跟穆沛州相好。 这女人,没救了。 廖坤问过郑野,倪影清楚穆智云和穆沛州的关系吗。 郑野说,假设她清楚,她早就缠住穆沛州了,何必舍近求远。 其实廖坤也是这回通过郑野才详细知道,穆沛州的背景这么豪横。 三天后,沈蓁在凯悦大楼底商的星巴克和穆渊见了一面。 他介绍了江律师,最擅长财产纠纷,在业界相当知名。 说明内情后,穆渊问江律师有多大把握胜诉。 “有七成把握。” 穆渊沉默片刻,“不够,我要十成。” 江律师说,“穆总,我尽力。” 沈蓁坐在对面,很不好意思插嘴,“收费标准...” 她刚才偷偷搜索江淮明的资料,他曾经受理过一对首富夫妻的官司,帮出轨方的妻子争夺一栋大楼的归属权。 那一场费用,江淮明开价四千两百万,是大楼总价值的10%。 沈蓁和周骋峰这套婚房,市场价大概八百万。 八十万的代理费,她一时真凑不齐。 穆渊示意江淮明先撤,随即问沈蓁,“你有什么顾虑。” “能不能...请他打折?” 穆渊摘下挂在椅背的西装,挺直身体穿上,“比如。” 沈蓁比划四,“5%行吗,我只凑得齐四十万,最好货到付款。” 她手很小,很白嫩,薄而圆的指甲盖,涂了淡粉色的甲油,娇气得不行,穆渊笑出来,“货到付款?” 他笑意太深,也太浓,沈蓁更尴尬,“我收到一半的房款,再付账。” “成交。” 她听到穆渊同意,一怔,“那江律师...” “我公司与他有合作,我能做主。” 沈蓁松口气,“穆先生,我会报答你的。” “是吗。” 他眉眼深邃,有岁月感,深眼窝的长相,普遍显老,不过极具魅力,多数是混血的风格,五官轮廓立体度高,尤其是侧面,像俊挺的山峰。 穆渊还好,他唇形偏薄,气质也温润,所以不显沧桑,只显出很绅士风度的成熟与忧郁。 “你怎么报答。” 沈蓁搬出自己的老本行,“你看中哪家公司的骨干,我免费为你挖墙脚。” 穆渊抿唇笑,没说话。 外面天色阴沉得厉害,沈蓁原本想等雨停,但雨越下越大,到后来,窗外的景物完全看不清了。 沈蓁靠着橱窗,指腹摁在椭圆形的水珠上,“穆先生,我记得上次见面,也下雨了。” 穆渊注视她手,“雨没有这次大。” 她蜷动了两下,“我喜欢下雨。” 他轻轻扬眉,“很少有女人喜欢雨天。” 沈蓁说,“雨水可以洗刷掉很脏的东西。” 穆渊视线落在她脸上,许久,笑了一声。 她问,“穆先生,你笑什么。” 他正色,“笑你的与众不同。” 沈蓁继续看雨。 穆渊又补充一句,“很像一个人。” 她没听真切,“什么?” 他迟疑一秒,摇头,并未重复。 在雨更大之前,他们离开了咖啡厅。 穆渊伫立在台阶上,沈蓁站在他身后,屋檐积存的雨倾斜落下,有几滴溅在他纯白的西服,他系着扣子,目光沉静,定格在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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