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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aohua 励志163 2025-02-09 11:44:48 13次大中小

　　屋内
　　宋浮白手里拿着那个黑漆漆的铁盒子，细细打量，脸上的表情却像是夏日说来就来的阵雨，陡然沉了下来。
　　她双眼直勾勾地凝视着孟晁，言语冰冷，颇有些大宗师的骇人气势，“这东西哪儿来的？”
　　孟晁似乎有些被吓住了，忙拱了拱手，“这……这是我自己做的。”
　　“自己做的。”，宋浮白将盒子扔在桌上，“用的什么材料，怎么做的，图纸又在何处？”，她语速很快，气势逼人，铺天盖地的灵力压过去，将那孟晁压得直不起腰。
　　站在旁边的林无疾和阿朝也受到了波及，几乎无法站直身体，得使出全身的力量与之对抗。
　　阿朝是头一次看到如此怒极的宋浮白。
　　她对着他时，大都吊儿郎当的，不是盯着面前那一口吃的，便是和他打哈哈开玩笑。
　　她把他当做个手无缚鸡的孩子，需要逗着哄着，保护着，似乎从没在他面前流露过除此之外的感情，脆弱的，愤怒的，慌张的，胆怯的，又或是其他。
　　那灵力压在他的脊背之上，也同时压在他心上，将他整颗心压得喘不过气来，仿佛被人攥在手心，皱巴成了一团，酸胀至极。
　　他恨不能此刻，便站在宋浮白身前，替她扫除一切的障碍，替她拿回一切她想要的东西，他想变强。
　　只是此刻，他顾不上去想太多，他们的视线都转而落在了孟晁身上。
　　孟晁在这股强大的灵力之下，只能抖着腿回话，“是...万年噬魂兽妖丹，铁髓，转阳珠，配上相应的辅料，以离火于晶炉内焚烧得之。图纸，图纸已经被小人烧，烧毁了。”
　　他每说一种材料，宋浮白的脸色便难看一分，他说的其他辅料不论，便是这三种主材，皆是极难寻之物。万年妖丹，铁髓，转阳珠，便是玄门之主想凑齐这几种材料都并不容易，要看机缘，何况一个落魄的炼器师。
　　下一瞬，宋浮白就已经出现在孟晁面前，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你到底是谁？”
　　孟晁双腿一抖，“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小人，小人只是个炼器师，多年前，因...因为技tຊ艺不佳，被，被逐出师门，偶然，偶然得了这几种材料，按照上古的传说造了这聚魂匣。”
　　偶然，宋浮白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要是天下真有人能依靠偶然集齐这三样东西，那岂非人人都能走着走着路捡到一袋金子，随意爬个山就能得到上古秘籍，街边救个拦路的乞丐都是当今圣上。
　　好歹她宋浮白走到哪里，也都被人称一句宗师，如今在这孟晁面前，反倒将她当个傻子糊弄，简直不将她放在眼里。
　　她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手指微动，便立马将那孟晁吊了起来，紧接着便用灵力凝为实质，一下接一下地抽打在孟晁身上，“不说是吗，那就打到你说。”
　　她跷着二郎腿，听着孟晁不断发出惨叫。
　　“别乱叫，瓜田李下地多叫人误会。”，说完，她以灵力结罩，将孟晁整个人圈了进去。充满压迫性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面前人。
　　直到屋内的熏香都燃了过半，她才挥挥手，停下了鞭子，“说吧。”
　　灵力罩被打开，孟晁全身并无伤痕血迹，但修行之人却知，那灵力长鞭抽在灵体上，其疼痛程度相对于肉体受伤几乎翻倍。
　　那孟晁没了宋浮白的灵力控制，一下子摔在地上，四肢抽搐，满头大汗，大口喘息着，犹如濒死的鱼，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
　　他缓了好一阵，才开口，连声音都是颤抖的，“是……是清风门。”
　　林无疾闻言，当即上前一步，大声喝道：“你胡说！”
　　宋浮白却冷冷瞪了林无疾一眼，示意他退后，“继续。”
　　“十年前……宋浮白在清风门击杀，击杀宋墨染。我当时所在门派也……也曾参与这一战，咳咳，当时玄山之上大乱，我，我贪生怕死，躲在后方。趁着，趁着众人在前方抗敌，我偶然，闯入了一间密室。这三份材料都是自那密室中所得，还有图纸……我，我天生记忆力超群，当即记下了图纸，偷，偷走了材料。其后……其后耗费我全部心血，钻研数年，散尽钱财造出了这个聚魂匣。”，孟晁语气虚浮，牙龈都咬出了血，顺着嘴巴一张一合，血水混着汗水滴落在地板上。
　　“只是，这么多年，我也没找到那人……那人所说的天恒玉。如今实在不得已，才，才将这东西拿出售卖，却，却无人问津。”
　　“那人是谁？”，宋浮白接着问，手指攥紧了手边的茶杯。
　　孟晁摇头，“不知，我是在，在清风门的密室里，听到那人说话，不知他是谁。”
　　“天恒玉在哪儿？”
　　“兽山，他说在这兽山之中，藏有上古遗留的天恒玉。”
　　宋浮白手中的茶杯应声而碎，转瞬间化为齑粉。下一刻，宋浮白抬手，径直施术抽出了孟晁的魂魄，源源不绝的魂力侵入其魂体之中，游走一遍。
　　阿朝知道，这是宋浮白在探查此人之记忆。
　　“哼。”，宋浮白冷哼一声，将此人的魂魄打回其躯体，看那样子，这人所说多半为真。
　　林无疾紧紧握着手中的剑，孟晁的话犹如晴天霹雳，将他整个人劈成了一团糨糊。清风门中为何会有人私炼魂器，还有那天恒玉，什么是天恒玉，他为何从没听说过。
　　他看宋浮白和阿朝神色凝重，想来必不一般。
　　不，不可能。
　　林无疾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不过一个法器而已。义父这些年常年闭关，门中事务都是由诸位长老共同打理，一定是有人以权谋私，我定要揪出此人。”
　　他的心近乎激烈地跳着，隐隐地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宋浮白讥讽一笑，“一个法器，你可知道他所说的天恒玉是什么，那是淬炼神器无尽灯的材料。你清风门自诩名门正派，竟然也在暗地里私炼神器，一群杂鱼烂虾，当年倒是贼喊捉贼。”
　　要不是这些清高自持的玄门之人，她早就从宋墨染口中问出全部的真相，又何须十年前那一场生死诀别。何至于到如今，命途将尽，她还像个傻子被蒙在鼓里。
　　“你胡说，人怎么可能炼神器！”，林无疾近乎嘶吼出声。
　　“人？人都能修仙，炼一个神器而已，就算做不到完全一样，仿个赝品出来，也并非不可能。”
　　宋浮白的表情很冷，林无疾头一次清醒地认识到，站在他面前和他整日说说笑笑没正形的人，转瞬间便能要他的命。
　　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当夜，趁着所有人都休息了，宋浮白拿着不知哪儿买来的一壶酒，飞身踏上了屋顶。
　　她屈身坐在屋檐上，一手抱着酒壶往嘴里灌，另一只手还不忘把玩着那支白玉短笛，好在她并没有突发奇想地拿出来吹奏，不然可真是半夜扰民了。
　　今夜本该是个晴朗的明月夜，可不知何时，天上飘过一片阴云，挡在了那皎皎明月前，以至于此刻，只有黑压压的夜空，像看不见的一只大手笼罩着她。
　　白日里孟晁的那些记忆不断地在她脑子里盘旋不去，像一只无形的手，将她修炼了数十年，早已波澜不惊的心又重新撕开了缝隙，一股无名的恐惧将她席卷。
　　她用了十年时间来接受宋墨染堕入邪道，杀害同门，又用了十年接受自己大义灭亲，当着天下人的面，杀了宋墨染。
　　甚至这些年来，除了在有魂谷为宋墨染渡魂，她行走四方，凡是看见修习邪术的，便要一一杀了干净。
　　到如今，在她以为一切都要结束的时候，究竟是谁，又要搅起这些是非。
　　她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端起手边的酒壶，灌进嘴里。
　　她自以为对有魂谷的每个人都了如指掌，却不知宋墨染何时认识了陈行屿这样一个人，还将自己的剑穗给了他。
　　还有清风门，为何早已销毁的禁术却能在十年后依然现于世间。
　　当年宋墨染修行禁术，以清风门为首的玄门便对其喊打喊杀，对他的东西更是嗤之以鼻，如今，为何又有人说他们私下收集淬炼神器无尽灯的材料。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她好像有些分不清楚了。
　　她到底忽略了什么细节，陈行屿突然出现，又是受谁所托，难道真是宋墨染。可他都已经死了十年了。或者说，十年前他就料到了今日？
　　思及此，宋浮白不由得笑出声。
　　枉她还觉得此生虽潦草，却不负师恩，不负同门，真真是可笑至极。
　　她将酒壶里的酒灌进喉咙里，神思模糊又清晰，她还能怎么办呢，她都要死了，快要死了。
　　她还未曾为自己活过一天。
　　迷迷糊糊间，似乎有一人坐到了她身边。她连眼睛都懒得睁开，撒酒疯似的冲那人喊了句，“谁啊，滚。”
　　有时候，她觉得人快死了也有一个好处，可以完全不顾及别人的目光，想骂谁便骂谁，想打谁便打谁。谁让这个倒霉鬼撞上枪口，那就活该他要挨骂了。
　　那人不仅没有走，反而又靠近了些，挨着她的裙角坐下。
　　沈十三望着她因为酒意而发红的面颊，伸手拂去她鬓边的碎发，心中顿顿地痛了一下，又生怕惊扰，只温柔问道：“怎么了？”
　　她双手捧住自己的脸颊，眼睛似乎在看着前方，又似乎只是在发呆般自说自话，“我要死了，我都要死了，为什么这些事还是没完没了，没完没了地纠缠……”
　　她双手失去支撑，任由一颗脑袋垂了下去，看起来有些沮丧。她在世上没有亲人，除了阿朝可能也不会有人在乎她生死。
　　可面对阿朝，她似乎也没有勇气告诉他，要如何去给自己的师父准备一场即将到来的葬仪。
　　宋浮白灌下一大口酒，酒意上头，歪过脑袋靠在了沈十三的肩上，哪怕是醉意之下，依旧抿着唇角，眉心皱成一团。
　　“师兄，师兄当年到底为何入魔……”，宋浮白低头喃喃，酒意之下，全部的恐惧与害怕都无所遁形。
　　沈十三轻叹一口气，伸手抚上了她的头，轻声道：“小时候怎么没有爱喝酒，耍酒疯的毛病，现在……唉。”
　　说罢，从腰间拿出一根与宋浮白那根有些相似的短笛，放在唇边开始吹奏。
　　那曲调悠远，带着一丝不可查的悲伤，但其他人却都仿若听不见一般，自顾自地忙着自己的事。
　　宋浮白听见熟悉的调子，仿佛是在梦中听过无数次，伸手环住沈十三的腰，嘴边呢喃着，“师兄，师兄，你别走。”
　　她紧紧攥着沈十三的衣裳，似乎生怕他会离开。
　　笛声飘扬在夜色里，转而又融入其中仿佛从未来过。沈十三却恍若一个不曾存在的剪影，明明眼睛还在看着她，身形一点点黯淡下去，随着最后一点笛声消散在天穹之中。
　　阿朝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宋浮白一人吃醉了酒，斜卧在屋脊之上，他飞身上去，走到宋浮白身边，轻轻摇晃她的胳膊，“师父，师父。”
　　宋浮白不知是不是正沉浸在一tຊ场美梦之中，只吸了吸鼻子，便不再回应。
　　阿朝见状，双手揽过宋浮白的肩膀，心中默念几遍清心诀，将人拦腰抱了起来，竟然出乎他意料的轻。
　　他看见宋浮白歪倒在他肩膀处的侧颜，加之白天的种种，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师父原来远不如他所想的那样高大，那样必须被人仰望，永远的平静没有波澜。
　　她有爱恨，还有喜怒。
　　他轻声开口，带着不易察觉的笑容，“师父，你还总跟我说，去日不追，你又何尝不是泥足深陷于过往种种。”
　　说着，将人一步步抱回了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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