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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嫁前夕，大梁人总要将两方的八字合二为一。

若八字契合，便是缘分天定，若是不契合，便莫要强求。

我躲在房梁上偷偷看，看着锦年将我们的八字合在了一起。

结果是半点都不契合。

锦年叹了口气，却拿过一枚龟壳。

“天定天定，但事在人为，若龟壳燃尽之像如意，我便强求一番。”

锦年将龟壳摆好，点燃蜡烛，便转身离开了。

夜深无人，我悄悄从房梁上爬下，凑近了那龟壳。

燃烧过后，表层脱落，壳上便会有焦褐的痕迹，那图像或是如意，或是大凶之兆。

我跟着锦年学了些皮毛，一眼看出了那图像。

大凶之兆。

这却半点不如我的意。

我便直接挥手，使了个小法术，将那龟壳上的图案改成了如意。

第二天，锦年匆匆赶到，看着那龟壳上的图案，笑得高兴。

我也跟着笑，他高兴我便高兴。

可我改得了图像，却改不了命运。

八字不合莫要强求。

我紧紧攥着拳，哽咽开口：“锦年，就到此为止吧。”

他却不理我，或者说不愿理我，只定定看着玉虺。

“叶长尧，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死了，你放了他们，行吗？”

我有心阻止，可手上的绳子却像是又紧了些，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

玉虺似思索了片刻，随即点了头。

“可以，那你去死吧。”

说着，他一抬脚，将那匕首踢得更远。

锦年没去捡，只走到我面前，蹲下身，替我理了理散乱的发丝。

“锦年……”

我想开口，可酸涩堵在喉间，却说不出一个字。

锦年却忽然笑了，看着我，就像当年在山上捡到我时一样。

“水儿，其实我从没告诉过你。”

“从一开始，我便没有抱着那样伟大的目的。”

“我从来都只关心大梁的国运，至于人情百态世俗冷暖，我从未在意过。”

“哪怕是生死离别的事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从未想过要帮忙。”

“但是那一天，我远远看见你，便想着一定要救下你。”

“是我私心将你带进这纷扰中的，是我不好。”

“今后好好活下去，过顺心如意的日子，好吗？”

“要是有了什么心上人，就不要告诉我了。”

我死命摇着头，眼前却瞬间一片模糊。

“锦年，我不会，是我错了。”

若我能不那般意气用事，千年前便能带着锦年知晓真相，断不会落入如今的地步。

或者再退一步，若我不去改那龟壳，锦年便不会将我留下，直到如今。

可我再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锦年看着我，轻柔替我擦去了眼泪。

“不要哭了，水儿。”

“记得这个吗？这些天我一直带着它。”

锦年忽然将那红手绢拿了出来，送到我面前。

“我说不记得了，是骗你的。”

“小时的话也作数，你永远是我唯一的妻子。”

第40章

我一愣，看着那满是褶皱有些灰败的手绢，瞬间泣不成声。

锦年看着我，却笑了。

他的声音有些哑，却是无尽的温柔。

像是将我带回观天阁的那天，告诉我不用害怕。

“水儿，前世今生，我总要娶你一回的，不如就现在吧。”

“别哭了，再哭下去，新娘子就不好看了。”

他说着，将那手绢轻轻盖在了我的头顶。

眼前上半部分的视线被红色掩盖，我却仍是泣不成声。

锦年柔声哄着我。

“水儿，掀盖头了，新娘子是不能看的。”

我咬着牙点了头，却只感受到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倾泻而下。

却自始至终等不来锦年掀我的盖头。

不知过了多久，下半的视线也被红色侵占，让我再见不到其他。

我眼前的视线一片猩红，上半是锦年亲手为我戴上的盖头。

下半却是在地上缓缓淌来的鲜血。

他还是没来娶我。

只是用盖头挡住了我。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盖在我头上的手绢被人拿开，露出满地的疮痍。

只有我面前那把染血的匕首，满地的鲜血，再没有锦年的身影。

“锦年呢！”

我看着玉虺，恨不得让他魂飞魄散。

他却像是看了场好戏，餍足地笑笑。

“别误会，我就是处理了些看着碍眼的东西。”

“而且我想，你的国师应该不想让你看见他那副样子，便做了个顺水人情。”

玉虺说着，走到我面前，一脚将那匕首踢得老远。

见我看他，还特意好心地解释起来。

“小梦及，别这么看着我，我可不会给你机会反抗我。”

说着将绳子松开。

“你走吧，以后我再不会找你们麻烦了，说到做到。”

但虽如此，我却仍坐着不动，死死望着他。

玉虺见状，来到我面前，饶有兴致地蹲下。

面对着面，他有些挑衅地看着我。

“怎么，小梦及，你还想反抗我吗？”

他与我凑得极近，还想如从前一般恶心我。

但我实在顾不得其他，看着他只觉得有满腔的怒火。

“不，我不想反抗你。”

我冷声开口，一字一句咬得很重。

“玉虺，我想杀了你。”

可玉虺却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瞬间笑得不能自已。

“杀了我？凭什么？”

“就凭你现在这副一点用都没有身子吗？”

他忽然伸手，将我的头发揉得散乱，像是摆弄一只肮脏的破布娃娃。

“小梦及，你觉得你能杀得了我？”

我闭了闭眼，不愿再与他浪费口舌。

“把吊坠拿走，带着你的吊坠离我越远越好。”

玉虺轻轻托起吊坠，却并不答应。

“我早说过了，你成了蛇族人自然就能拿走，如果不和我结婚，我爱莫能助。”

“我绝不会和你结婚！你休要痴心妄想！”

我恨恨说着，玉虺却皱了皱眉。

“小梦及，别这么看着我，其实我对长毛的猫也没兴趣。”

他说着，又摊开手，浮现出掌心的金丹。

“但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炼不化你的妖丹。”

我定定看着他，看着那本属于我的妖丹，做好了决定。

“那我们就结婚。”

地上的血渐渐流过来，染上我紧攥的拳。

第41章

玉虺看着我，眼中闪过一瞬的惊愕。

“你说什么？”他问我。

“小梦及，我警告你不要和我耍花招。”

我却自嘲地笑笑：“我现在没了妖丹，还能怎么跟你耍花招。”

末了，我深深吸了口气，再次开口，语气却一如往常的坚定。

“我说，我可以跟你结婚。”

“但你不能再对谢家做任何事情。”

“那是当然。”

玉虺笑了，伸出染血的指尖抬了抬我的下巴。

“孟小姐上脸，我自然会将一切都安排好。”

……

我们最后是被警察救回去的。

听着由远及近的警笛声，我再也支持不住，晕了过去。

再有意识，便听到床边传来的啜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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