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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公公一见他那瑟缩的样子，就没了盘问的兴趣，而是给黄公公使了个眼色。

黄公公便捏着嗓子问了句：“姓什么，叫什么，在何处当差？”

那人连头都不敢抬，缩在那道：“小的姓邵，小名狗蛋，是在掖庭负责倒夜香的。”

黄公公听着，脸上就多了几分嫌弃，并下意识地用手捂了捂自己的鼻子：“你最近可有出宫，然后收了别人的银子，答应帮人办事？”

邵狗蛋的心便一颤。

暗想这么私密的事，怎么就叫人发觉了？而且还是这几位爷！

他就低着头，眼睛却在那咕噜咕噜地转了起来。

可黄公公显然没有耐性等他，便喝道：“到底有没有？”

邵狗蛋被吓得浑身一抖，也就顾不得那么许多。

“有有有，”他忙道，“小的的确在宫外收了人银子，那人想让小的帮忙一个嬷嬷脱宫籍……小的想着那嬷嬷反正年纪大了，脱籍应该是很容易的事，便应下了此事……”

“哼，你知道那嬷嬷是什么人么？就凭你也敢乱答应！”福公公突然就开了声。

邵狗蛋的脑子里就直突突。

他当初知道那位要赎身的嬷嬷是在宁王府当差时，心里就明白这事大致是办不成。

可一想到那三十两白花花的银子，他又不想就此错过。

他当时的想法是，事办不办得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钱要到手。反正到时候他躲在宫里，那苦主还能找到宫里来讨债？

可没想对方不但找到宫里来了，还惊动了乾清宫的福公公。

那人既然有这本事，之前又何苦要找他？

他就在心里一阵叫苦。

眼见着这钱是骗不成了，邵狗蛋便将眼睛一转：“小的之前也没想那么多，想着帮人一次胜造七级浮屠，就想着先试一试……如今知道这事不好办了，正打算出宫去退信，只不过这几日都没得着闲……”

福公公这乾清宫大总管当了也止一天两天了，谁在说真话，谁在说假话，他还是分辨得出的。

这邵狗蛋眼神躲闪，一看就知道没说真话。

福公公就冷笑着：“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吧？来人啊，将他拖下去先打个二十大板，看看他会不会说真话。”

福公公的话音一落，就有人上来拖着那邵狗蛋下去。

吓得那邵狗蛋大声道：“小的知错了……是小的一时起了贪念，想藏私那三十两银子……这才诓骗了那人……”

可福公公这会已经不想再听他说话了，就挥了挥手，让人将邵狗蛋拖了下去。

不一会的功夫，院子里就传来施刑的声音。

听着邵狗蛋的惨叫声，黄公公却笑问起陆成雪：“王爷，那您看，钟嬷嬷的宫籍，我们是办还是不办啊？”

第229章 您也太过小心了些

当年承佑帝将钟嬷嬷还有穆嬷嬷等人拨去宁王府却保留了她们的宫籍也是另有考量的。

留着宫籍，她们始终是宫里的人，由宫中拨付钱粮，宁王府也能少一份开销。毕竟陆成雪的这个宁王没有封地，除了俸禄，就只能动用名下田庄和铺子的收益。

一旦帮钟嬷嬷脱了籍，以后宫中便不会再拨这个钱给宁王府了。

虽然宁王和宁王府不一定瞧得上这个钱，可他们还是要先问清楚的好。

陆成雪自然懂他们话里的意思。

当年叔父如此安排的时候，也是和他通过气的。

“此一时，彼一时，叔父有叔父的善意，我也不能占叔父一辈子的便宜。”陆成雪就同福公公道，“这次不仅是钟嬷嬷，还有穆嬷嬷等人的都一并办了吧，免得我日后还要为了此事再来劳烦你们。”

“不劳烦，不劳烦。”黄公公的心里终于舒了一口气，他最怕的就是陆成雪逮着先前的事不松口，让大家都难办。

他赶紧让人去搬了名册来，将那些需要脱籍的人员名单一条条地誊抄了出来，然后领着众人一趟水地走完了所有的流程。

陆成雪将那些写好的文书都揣进了衣襟里，就同福公公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内务府。

天空又下起了雪。

福公公瞧着就是一阵感慨：“这个冬天怕是有些难捱。”

“怎么？各个州府报了灾情来了吗？”陆成雪就随口问了一句。

“是啊，好几个地方都等着拨银子呢，可如今国库空虚，哪里拿得出这个钱来。”福公公就摇了摇头。

陆成雪就想到之前大皇子和三皇子就闹过一回，只是后来的事，他也没有关注，也不知道朝廷的这个赈灾款到底有没有拨。

可眼下受灾的地方越来越多，朝廷多少都要意思一下了。

“如今皇上正为这个愁白了头，就连之前李真人嘱咐的要多休息都顾不上了。”福公公就愁道。

“如果单纯只是缺钱的话，有个法子倒是能马上能筹上钱来。”陆成雪就同福公公笑道，“江南的有钱人多，让他们各家出几万两银子，都是小意思。”

“加税么？”福公公就问，“这恐怕不行。”

陆成雪笑着摇了头。

“单纯加税的话，那些人肯定不乐意。”他道，“可若是卖官的话，他们恐怕会上杆子来。”

“卖官？！”福公公的脸上就露出了惊恐之色，“王爷您在说笑么？如今朝廷之所以举步艰难，不正是之前的伪帝横征暴敛，卖官鬻爵所致？”

“那是他将功名卖给了活人，咱们要是把这些功名卖给死人呢？”陆成雪就冲福公公挑了挑眉。

“死人还要功名干什么？”福公公就觉得陆成雪在调侃他。

可他一瞧见陆成雪那戏谑的眼神，反倒让他细思了起来。

江南商人多，有钱人也多。

可士农工商，这商人是排在最末等的，所以不少有钱人家都极力栽培族中子弟读书考功名。

但这功名岂是这么容易考的？

除非家中真的出了那种天赋异禀的孩子，否则往往是两三代人，都不一定能中个进士。

可这些人对功名的向往，却近乎痴狂。

倘若让他们花钱，为家中死去的先人买个功名，他们或许还真的愿意花这个钱。

毕竟这是光耀门楣啊！

福公公越想就越觉得这事可行。

他赞许地对陆成雪道：“王爷，皇上就应该立您为东宫太子！”

陆成雪就听得脸色大变。

“福公公，这话出您的嘴，入我的耳，却不能让第三个人听到了。”他慎重地道。

“王爷，您也太过小心了些。”福公公就叹了口气道，“就像今日之事，你本不用邀我同来，可你还是带上了我，让我当了这个见证。”

陆成雪听了就有些无奈地笑。

他太明白什么叫“伴君如伴虎”了。

叔父待他好是不错，可那也是在他“乖巧懂事”的前提下。

毕竟他前皇长孙的身份就摆在那。

之前还有人提出要拥立他为帝，若不是他及时表明了态度不愿称帝，只怕还会有另一场血雨腥风。

也正是因为他的这一份“懂事”，才换来了如今这额外的“恩宠”。

这其中的事，别人或许不知道，他却是最清楚的。

所以这几年，他也极力维护着他同叔父之间的这种“关系”，一改皇长孙时期的凌厉之势，而选择了中庸之道。

可即便是这样，依旧有人对他不放心，处处提防着他。

“福公公，我想您应该是懂我的，我这么做也只是不想惹麻烦而已。”陆成雪便道，“将来若是有人因此而诘难我，您要出来帮我做个证才好。”

福公公便再次叹气：“这是自然。”

二人间就这样陷入沉默。

好在他们就这样走了一段路后，福公公最终还是先开了口：“王爷，我听闻到一个消息，过了年后，皇上就要替您和几位皇子选妃了。”

“各宫娘娘都替您物色了人选，可您若是另有打算的话，可就要提前谋算了。”想着陆成雪这些年没少给他送银子，福公公在心里思量了再三后，决定还是将这一消息先告知陆成雪。

对于这事，陆成雪也早有预感。

毕竟早在八九月的时候，叔父就提过这件事，只是后来因为他心绞痛病发，这件事才被搁置了。

如今东宫之位已定，叔父的身体又大有好转，倒也到了旧事重提的时候了。

陆成雪就谢过了福公公，跟着他回了乾清宫。

承佑帝一见到陆成雪，就很是高兴。

陆成雪就趁机说了自己去了趟内务府帮钟嬷嬷等人脱籍的事。

对此事承佑帝好似并不意外，只问了他事情是不是已经办妥了：“她们都是在宫里几十年的老人了，早就到了放出宫的年纪，你自己安排就好。”

显然是一副不想多过问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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