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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他自命甚高，认定能将她牢牢掌控在手心，因而根本不把她当回事罢了。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心思全都在对面的魏使身上。

真想抬头看一眼魏人的面孔。

乍然被一声十分熟悉的魏音击中了心口。

那声音温润如玉。

在这世间独一无二。

即便是征战沙场的右将军，他也依然有那样温润特别的声音。

桑小玖蓦地抬眸望去，竟见对面坐着的正是她朝思暮想的人。

她的大表哥。

原来魏使竟是大表哥！

第63章吻她

桑小玖脑中轰然一响，再听不见燕庄王在说什么，也听不见贺瑄在说什么，她的眸中清波流转，片刻眼泪决堤一般奔涌而下。

她早把贺瑄的命令抛在了脑后，这富丽堂皇的大殿是燕宫最奢华壮丽的地方，但她那满含泪珠的眼里只看得见沈宴初一人。

她启唇无声叫道，“大表哥......”

沈宴初锁眉望她，神情怃然，那修长如玉的手置在案上，下意识地捏紧了角觞。

桑小玖此刻才晃然发觉自己的衣袍是多么地扎眼——她在贺瑄身旁，犹如公子姬妾。

这身衣袍在周王后面前救了她的命，此刻也在沈宴初面前要了她的命。

她的指甲掐进了掌心却浑然不觉。

她意识到贺瑄早就知道魏使便是沈宴初。

他在向沈宴初宣示主权。

他在向魏使展示他的战利品。

筵席已开，十余个舞姬鱼贯而入，伴着乐人击奏，在殿内翩然起舞。

殿内一时凤管鸾笙，清歌曼舞，魏燕两国众臣推杯换盏，好一幅四海升平的景象。

一旁的人不动声色，“谁许你抬头？”

桑小玖忍泪低声，“那是我大表哥。”

那人眸光一沉，“住嘴。”

桑小玖不敢再说什么，只得垂下头去。

听那人又冷声道，“收起你那不值钱的眼泪。”

桑小玖抹了泪，透过舞姬婀娜窈窕的身姿悄悄去看沈宴初。

而沈宴初望了她一眼，眉眼缱绻似有千言万语，继而起身悄然离席了。

桑小玖与沈晏初朝夕相处三年，看得懂他的意思，知道他定会在殿外某处等她。

她心头狂跳，亦要起身。

但贺瑄按住了她的腿。

他的手背青筋暴突，骨节发白。

冷峻的眉眼如三冬冰雪，眸光清冷得近乎凉薄，薄唇抿着，没有一丝温度。

桑小玖鼻尖发酸，她的眸中盈盈含泪，低声求道，“公子，求你......让我与大表哥说几句话罢！”

她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垂至他的手背，“公子......”

贺瑄没有看她，亦未言只字片语。

桑小玖朱唇轻颤，拼命把泪水咽回去，却怎么都咽不回去。口中的气息滚烫酸苦，无穷无尽。

不久那人朝她命道，“回兰台。”

继而起身拜别了燕庄王。

桑小玖怔然望着沈宴初的食案与软席，他还没有回来，然而此时她却要走了吗？

见她不动，那人冷肃的眼眸从她身上掠过，神色已然冷漠到了骨子里。

“魏俘。”

他自唇齿中逼出了两个生冷的字来，昭示着他已经动了怒。

桑小玖不敢耽搁，起了身跟在他身后往殿外走去。

甫一出大殿，便见沈晏初正立在不远处。

桑小玖就要喊他，就要朝沈晏初奔去，但贺瑄停了步子，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拽着她便往前走去。

桑小玖甩不开贺瑄，被迫地跟着他往前疾去，一双眸子梨花带雨一眨不眨地凝望着沈晏初。

她轻声喊了出来，“大表哥！”

“桑小玖。”

沈晏初不由地往前走了几步，立即被身后的人拉住了，“公子不可！”

贺瑄的步子便愈发地快，她的手腕被他掐得生疼，眼看着就要往高高的汉白玉石阶下去，桑小玖目不转睛地往后凝着沈晏初，连眨眼都不敢，生怕一眨眼就再看不见了。

那石阶多高呀，她被拉得踉踉跄跄，几次险要摔下去崴了脚，那人冷声斥道，“看路！”

下了高阶，离殿门便越发地远了。

桑小玖不肯回身，她眼看着殿外那绝代风华的大表哥越来越远，渐渐地看不清了。

看不清他俊美的面庞，看不清他温润的神情，看不清他的唇齿是不是依旧在温柔地唤她“桑小玖”。

她被拉扯地摔在地上，身前那人停下步子，居高临下地俯睨着他，面色阴鸷冷凝，“起来！”

桑小玖仓皇爬起，她怕自己的狼狈全部落进大表哥眼里。

她不愿自己狼狈，不愿自己不体面。

她是女子，亦有自己的倔强与风骨。

她被拉上了王青盖车，华贵的帷帘旦一垂下，便将万福宫外的人遮挡得严严实实，再也看不见一丝半点。

周延年已打马掉头启程，桑小玖的双眸早已哭得通红，即便隔着帷帘，她仍旧依依不舍地往万福宫门望去。

听身旁那人讽道，“怎么，被赐死都不哭，见了沈晏初便哭成这般。”

桑小玖含泪望他，“我连与大表哥说句话都不能吗？”

那人一把将她的领口扯下左肩，“自己看看，这是何字？”

桑小玖垂眸望去，那篆体“许”字赫然烙在肩头，笔画繁复，丑陋无比，早已结了痂。

她喃喃道，“许字。”

那人又逼问，“你是何人？”

她的声音越发低了下去，“是公子的俘虏。”

那人忽地扣住她的后颈，迫使她高高地扬起头来，声音刻薄低冷，“死在心里。”

他说的是她的心思。

从前他便说，不该生的心思，便死在心里。

桑小玖哭道，“两国已经停战了，公子为何不能退还战俘？”

那人声音陡然凌厉起来，“姚桑小玖，你可还记得自己怎么来的？你原该死在天坑里，若不是我选中了你，你早该死了！没有什么交换战俘，对沈宴初来说，姚桑小玖已经查无此人！”

桑小玖崩溃大哭，她拔了簪子便抵住自己的喉咙，说出了埋在心底多时的话，“我宁愿死，都不愿留在兰台！”

那人胸口起伏，“你想干什么！”

“我要回魏国，我要大表哥带着我的尸首回魏国！”

那人喝道，“你敢！”

有什么不敢？

她孤形只影，孑然一身，有什么不敢？

她笑了起来，尖利的簪子蓦地便往脖颈刺去，殷红的血顺着雪白的脖颈往下淌着，淌进了那华贵的宝蓝袍领上。

桑小玖便知道，她自己是不配穿这样的好衣裳好料子，果然穿了便沾了血。

那人眸中是罕见的兵荒马乱，他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顷刻间将那长簪甩了出去。

她被按到了短案上，两只手被他单手扣牢在头顶，继而一张沾着雪松味的帕子捂住了她的脖颈。

那人的语气缓了几分，“今日死了，便再见不到沈晏初了。”

桑小玖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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